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芄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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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华山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6331 发布时间：[2020-6-12] |
我沿着忠仙华庭的围墙散步，忽然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浓郁芳香，初以为遇到楝树，却无楝花之苦，复以为撞见蔷薇，却无蔷薇之甜。到底是什么香味呢？终于，我发现篱笆墙上有一片油光水绿的藤萝，卵状心形的叶片簇拥着无数淡紫色的花穗儿，我立刻认出了它——瓢瓢。
瓢瓢是萝藦科萝藦属植物，学名芄兰。芄，多年生草质藤本；兰，常绿草本，丛生，叶子细长，春季开花，气味清香，是我国著名的盆栽观赏植物。芄配之以兰是对萝藦的美喻。《诗经》《国风·卫风·芄兰》曰：“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诗歌描写了一个佩戴芄兰藤叶的儿童模仿大人模样充老的可爱形象。芄兰虽为乡间俗草，却也登得了大雅之堂。
相传战国时燕王喜之女芄兰公主，身诱荆轲，后又全身心爱上荆轲。荆轲赴秦刺王失败，她则为爱殉情。有这样一个才情女子以乡间俗草为名，我们真不可小视芄兰。
瓢瓢是许多苏北人对芄兰的俗称。因为它的果实成熟后，羊角状的果囊经过风干日晒，会从中间纵裂开，褐色扁平的卵状种子，附在狭翅上，借助风力，它们的白绒便象蒲公英种子那样打着一把把小伞随风飘散到四面八方。
在植物世界里，芄兰是十分普通的一员，根本排不上园林绿植之列，没想到它会出现在城市小区的围墙之上。那小区的绿化管理员一定有一颗来自乡间的草木之心吧？否则她是不会容许芄兰占据小区一角的。
两年前，在我们滨河湾小区的花园里，我也曾发现芄兰的身影。那次，我笑着跟除草的阿姨说，请留下它吧，我很馋哦，想吃瓢瓢。那一年，芄兰得救了，它给了我许多鲜嫩的回报，终于解了我埋藏在岁月深处的少年之馋。小时候，大家生活都很困难，芄兰果肉多汁，甜中带辛，据说还能补肝益气、清火解毒，所以我们小孩子都喜欢吃。虽然瓢瓢长得多且茂盛，但还是满足不了我们饥肠辘辘的胃。为了一只瓢瓢角，打上一架也是常有的事。也是那一年，我在花园里挖了一棵芄兰苗栽到花盆里，它果然不负我望。芄兰藤缠着我的窗棂盘旋而上，一路留下肥嫩的心形绿叶和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我十分佩服芄兰顽强的生命力：只要你给它一盆土，它就给你一窗芬芳。你让它离开大地，它也不怨，它只知道感恩。
那以后，在我们小区里就看不到芄兰了。我理解小区的园丁。在许多人的眼里，芄兰毕竟是一种来自乡间的野草，随时可以拔掉。芄兰从遥远的乡村随风飘散，听天由命，总会飞到许多它原本不应该落脚的地方。如果有一只神奇的手指指引着，它一定会选择落在那些有着乡村情结，依然保有一颗颗草木之心的心头。
芄兰，我亲亲的芄兰，我若是有一处私家的院落，一定让你爬满我的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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