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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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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东芹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7418 发布时间：[2021-1-28] |
到超市买糖，问女店主放糖位置，她轻启红唇向里一撅，又一撅。
我顺着那方向，寻而不得，只好又出来，正欲再问放糖位置，却见柜台前的女店主，一只手掐着拉斐的瓶颈，一只手拽着花抹布来来回回地揩着。
“我就想去喝酒了，怎么了？”
“糖……”我刚张口，却被瓮声瓮气的声音打断，我循声望去，柜台里躺椅上葛优式地瘫着个男人，他浓眉撮在一处，像怕疼的捺，头顶上方一飘带被他鼻孔的气吹得乱颤。
“你家糖放……”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喝酒！喝酒！你不是前几天才喝过吗？我管不住你了，马上打电话给你爸妈，把你交还给他们，我不管了。”可她并没立即打电话，只是拉菲的瓶颈被掐得更紧了，估计再用力会断，她上上下下搓着瓶子，似要搓出血来，不是，搓出酒来。
“上次不是陪你表哥的吗？我好几天没跟我的兄弟们聚聚了，我约他们了！”葛优瘫冷哼一声。“雄鹰不为暴风折翼，狼群不因长夜畏惧。”手机游戏里的英雄也冷哼一声。
“啪……”是女店主摔拉斐的声音。
我一惊，赶紧又折回去，可惜着那2016的拉斐，比划着红嘴唇的方向，终于在一杂货堆里翻到，轻轻拎出来，悄悄走至门口，推门欲出。
“算账啊！”红嘴唇拿起微信二维码。
我佯装没听见，再推门欲出。
“喂，你付账啊！”红嘴唇有些急了，一只手推搡着葛优瘫。
“大姐，你糖钱还没算。”葛优瘫扔下手机，坐正身子，指着我手里的糖。
“哦，你们不是忙着算账吗？我就不打扰了。”拉斐从柜台底下蜿蜒淌出，沉沉的紫，我挪开脚。
“还不赶紧拖地去？”红嘴唇狠狠瞪了葛优瘫一眼，他如获赦免风一般地旋出。
“就是烂喝酒，说也不睬，胃都快喝没用了。”红嘴唇愤愤地说着。
我扫着她再次递过来的微信二维码，竟觉得她那涂着白粉的脸，又恢复了明艳的红，柔媚得动人。
我再一次推门而出。
超市门口下棋的老头儿们，正被自家的老太太一拽再拽地拽走了，对面卖饼的大婶手忙脚乱地煎着饼，不时呵斥着欲靠近锅旁的孙女，一只泰迪犬欲横穿马路，被主人紧紧地勒着脖子，一条鱼刚跃到地面上，又被按进桶里，一个男子刚点燃一根烟，被身边的女人一把夺过扔掉......
暮色四下弥散，不知从哪飘落下来的树叶，在风里轻轻叹息；稀疏的波斯菊，已淡了阳光下的透亮。一个老人独自坐在轮椅里，半闭着眼睛，沉默在他那遥远的时光深处，或许，他在追念着老伴的絮絮叨叨吧……
我拎着糖，在空荡的晚上走着。
长久以来，总以为不受牵绊的自由便是所有。可很多时候，越发觉得有着束缚的不自由才更让人觉察出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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