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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滨中的老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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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永祎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6447 发布时间：[2019-1-22] |
曾记得当年滨海中学大门是“八”字型砖门，敞开式的，就像张开的臂膀，每天都在热情迎接师生们的到来。我在这里和许多同学一起，度过了宝贵的学习时光，初中两年、高中两年，许多老师在我们的成长中发挥重要作用，或雪中送炭，或锦上添花，或精雕细刻，或画龙点睛，虽已过去几十年了，但在岁月深处情意绵长，因为曾经的往事已植入我们的记忆，变得如此清晰而生动。
许从林老师，初中体育老师，运动员气质，个子高挑，身材颀长，长年累月着运动服，脚上永远蹬着一双白色足球鞋。那时每周只有一节体育课，我们对此如饥似渴，但常常因天公不作美临时改成室内课，这时许老师的竞技思维就会格外活跃，他那幽默风趣的谈吐引得学生笑得灿烂如花。他爆出许多体育界趣闻，谈起足球来更是头头是道。他是南京体院毕业的，专业是长跑。这所大学位于南京东郊，校园幽静，风景秀丽，因工作关系，我多次去，也许是老师的母校，每每比别人多了一种敬重感。
钟振培老师，曾在前苏联学习俄语，成绩很好，是一个拔尖人才，因为爱情的不可阻挡，这种跨国恋情无法为那个年代允许，本该有一份外交官的美好前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曾是上海人的钟老师，毕业后被分配到滨中当音乐老师，好像也是所学非所用，但那种外交官的气质却没有减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出口就是地道的俄语，有时也会来上几句流利的英语。当时钟老师吸粉无数，且女粉丝更多。那时，朝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正在热映，他教音乐也与时俱进，别出心裁，教我们唱主题歌《摘苹果的姑娘》，随着他的手指在风琴上舞蹈，优美的旋律、欢快悠扬的歌声随风飘荡：“翠绿的山岗一望无边，鲜红果实枝头沉呀沉甸甸，枝头结满红苹果摘呀摘不完，欢乐的丰收歌飘扬在果园……”这时，我们眼前浮现的是电影中的姑娘们，在摘苹果时候那种笑逐颜开的画面，真的太美了，这也许是我至今还能够清楚记得的唯一的一次音乐课。为了筹备期末演出，钟老师拟导演一个小品，有天突然把我叫去，让我读了一篇课文，题目叫《慧玲生病了》。当年我是语文课代表，读起来朗朗上口，感觉不错，但后来钟老师提出要我担纲男主角，确实让我没想到，我犹豫了，自己觉得没什么把握，这样的结果就是把一个姓赵的师哥推到舞台中央。至今想起我仍后悔不迭，对于自己没有尝试过的演出，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万一行呢？
同样英语超级棒的是陈健老师，我看到陈老师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都要听英语节目，对于我们不知所云的东西，他居然听得津津有味。每当从他的办公室走过，都会看到他站着，侧耳听着收音机。他负责上我们整个年级的英语课，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他在教育和引导学生方面很有经验，许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分到他带的班上；确实整个班级因他行之有效的管理，总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对于同学中出现的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也会根据不同情况，采取相应方式，循循善诱，润物无声。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我们毕业时，他给我们朗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的人生格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段话不仅激发了我们对保尔·柯察金的崇拜和景仰，也如定海神针般地整整影响我们一辈子。陈老师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字正腔圆，我们非常喜欢听，关键是他给我们输入的都是正能量，树立的是正确的价值观。在我们心目中，他是最早的朗读者，也是最美的朗读者。后来，我们班级每次聚会都请陈老师参加，希望他给我们能够多讲一讲，他也非常乐意，一如既往，继续朗读，慷慨激昂，声情并茂；那年由另外一位同学和我负责将陈老师夫妇送回扬州。一路上，他给我们讲了许多人生曲折的经历，以及从经历中获得的人生真谛，鼓励我们要正确面对挫折和困难。他那铿锵有力声音至今言犹在耳。
陈沐三老师，他当年教我们初中语文，并非科班出身，属于自学成才，学问高深，底蕴深厚，但也不是“老学究”，充满着智慧，言谈举止也富有灵性，只是滨海的“山芋腔”比较浓重，但乡音难改，我行我素，讲起课来，思路开阔，引经据典，思维敏捷，知识丰富，讲课时喜欢做手势，经常比划比划东，比划比划西，当时我因为年龄小，对此并不理解，心里总会埋怨，老师，你就不能安静点吗？为什么总是要动来动去呢？回来请教父亲，父亲说这样的老师才是非常棒的，这说明他们胸有成竹，对课文以及背景滚瓜烂熟，他们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学到真经，于是在融会贯通之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辅助肢体语言来帮助同学们理解，所谓“言之不足，则舞之蹈之”，就是这个道理。我的语文水平在所有课程中是拔尖的，恰逢学校组织创作比赛，自己写了一篇小说，只是记流水账地把事情写出来而已，陈老师看后直摇头，觉得不行，然后在他的多次悉心指导下，我逐渐了解了小说应该怎么写？开始、发展、高潮、结局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写得跌宕起伏、耐人寻味？经过反复打磨，终于得到了陈老师的认可，与我的第一稿相比，确实不一样，也终于在比赛中如愿以偿地拔得头筹，小说还被作为范文放在了学校的橱窗里。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小说，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篇小说，但对于提高我对写作的理解，却不仅仅限于这篇小说。后来，陈沐三老师调到盐城师专当教授，记得我当年参加研究生考试还住在他家。我在《盐阜大众报》上发表了许多散文，他还专门打电话给我，祝贺我的创作，也指出了不足。
季德贵老师是高中语文老师，工作非常认真，也很勤奋，担任过滨中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季老师是苏州师范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喜欢咬文嚼字，精益求精，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当年我们非常渴望获得他的认可，希望他能够在我们的作文里，多打上几个肯定的圈圈，但他对此好像非常吝啬，有时比登天还难，倒是对你不足的部分，精批细改，密密麻麻，整个作文满眼都是朱笔，一丝不苟，让你不得不肃然起敬，读后受益匪浅。他读起古文很有韵味，有点吟唱的感觉，就是会把“善（shàn）”读成xiàn，常常会引得同学鹦鹉学舌，一场哄笑。其实，他的文言文功底非常扎实，博览群书，对许多古汉语有比较深入的研究，后来，家乡许多具有文化标签性的文字大多出自他之手。他写的《滨海赋》，大气磅礴，文采斐然，旁征博引，情感沛然，曾经一度刷爆网络和朋友圈，引发无数人的共鸣。有次，我在省中医院碰到他和夫人，记得他跟我说，没想到，晚年会如此幸福，夫人贤惠，对他照顾有加，当时季老师身体不好，夫人每个月都陪他来南京开药，看到伉俪情深，我们由衷地高兴。但过了不久，就听说他的夫人在一次车祸中遇难，我很难过。我们高中同学一次聚会，大家都希望能邀请到季老师参加，但他因故未能到场，后来偶然看到悼念他的诗歌，这才知道当时他已不能来了。
王宇明老师，严格意义上讲不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而是邻班的数学老师，只是偶尔会因我们班数学老师另有任务，临时过来救救急，当替补老师，但有才华的老师不需长年累月，就那么一两次就会光芒四射，给我们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整个课堂对于他来说，就是充分释放老师魅力的舞台，手舞足蹈，嬉笑怒骂，抑扬顿挫，波澜起伏，原来在他的眼中，数字不是枯燥的东西，而是世间最美丽的语言，像音乐一样流畅，像美术一样生动，像语文一样优美，像历史一样醇厚，像生物一样自然。我对数学算有点兴趣但并不浓厚，正是因为王老师的磁力，我被深深地吸引了。我们班的数学老师也教得非常好，但在下课的时候，看到王老师在邻班的课还未结束，还是忍不住驻足隔窗，仔细谛听，哪怕就一、两分钟也行，就想感受感受他那兴高采烈的强大气场。王老师曾到南京找过我，师生之间促膝长谈，进行了许多方面的交流。但我留他吃饭，他死活不肯，非常执拗，走的时候，还是露出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倔强笑容。我一直将他送到公共汽车站，看着他上了汽车，他打开了窗子，挥别在汽车开动的那一刻。
回忆滨中四年的读书岁月，不能算长，也不能算短，我们在时光的操场上，写就葱茏的诗行；在安静的课堂里，奠定了人生的基石；在空旷辽远的蓝天下，也曾经留下过许多悦耳的歌声。老师们传道、授业、解惑，操守有责，兢兢业业，他们也许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就是那个年代大名鼎鼎的明星。透过他们的言谈举止，我们既可看到他们年轻时的神采，也能够看到我们自己幼稚的样子。曾经的岁月，风华正茂，是他们带领我们看遍了孩提世界最美的风景。对于我们曾经在滨中读过书的同学来说，谁的心里没有几个刻骨铭心的老师？谁的记忆中没有几位值得仰慕尊敬的先生？不任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应如此！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清清楚楚地记得并叫出他们的名字，是他们让我们懂得了理想、人生、幸福、责任、道德、青春、爱情、友谊、知识、智慧、能力、素质、拼搏、奋斗、感恩、礼仪、点滴、细节等等，冥冥之中，这些早已成为脑底岩石和人生年轮。岁月可以远去，但记忆却无法忘却，因为那里有我们对母校的惦念，也有我们对老师无尽感激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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