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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伤痕
 
作者:王立辉 来源:滨海日报 浏览次数:8716 发布时间:[2023-4-4]
  每到清明节的时候,我总是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虽然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现在每每怀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往事如烟,留在记忆深处的永远是一道伤痕。
  每年父亲总要带我们兄弟姐妹去老家的祖父墓上烧些纸钱。那时我只有五六岁,父亲让我们跪下,我们就跪,觉得很好玩。因为我们兄妹都没有见过祖父母,也不知道什么叫“死亡”,所有没有害怕之心。长大成人后,我们才懂得什么叫“死亡”,但祖父母的坟墓已荡然无存。
  每次上坟,我始终不理解父亲叩拜他们父母时,为什么那样痛哭、那么伤心。
  长辈们常提及“洪武赶散”,我的祖先从苏州阊门码头启程,背井离乡,沿大运河向北至淮安涟水落脚。说到“洪武赶散”,不能不提张士诚。他是元末泰州白驹场(今江苏大丰人),人称“淮张”。张士诚在苏州自称吴王,与朱元璋抗衡。1367年张士诚兵败被俘,缢死金陵。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称帝,改元洪武,建立明朝。洪武帝为巩固政权,下令将苏州城内原来支持和拥戴张士诚的绅士商贾家产没收,为了防止原有“臣民”不服统治,聚众谋反,采用把百姓分散的办法,屡屡将苏城富户迁徙至京师(南京)、安徽凤阳、苏北等地。洪武三年(1370年),迁苏、松、杭、嘉、湖诸府之民四千余户到临濠垦田。元末战乱使淮安及其周围地区人口逃毙殆尽,亟待移民充实。朱元璋又移江南民十四万到淮安府属地。我祖上在涟水唐集陈氏庵繁衍生息,洛槐堂《王氏家谱》 有证。
  王氏家族于淮安府所属涟水黄河故道旁落脚后,将所带银元全部用于购置土地。一代一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贫瘠的黄土沙地上耕作刨食,栉风沐雨,这就是王氏家族的正常生活状态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几千年来中国社会的底层总会有一种生死观。由于生活质量低、物质条件差,所以一般而言,下层社会的价值标准会定得低,接近所谓的道德底线。但是,王氏家族的繁衍壮大、人丁兴旺,有了高于简单生存需要的追求。人为什么活着?面对多变的状况人应该怎样生活?王家祖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就是不饿死,必须读书。读了书,视野就开阔了,到清朝“王氏家族”就有一些男性进入商界,以黄海边的盐去换江南的丝绸,这样又有一部分的王氏家族成员开枝散叶,定居于离涟水八十公里的黄河故道入海口,煮盐贩盐为生。我的曾祖父在海盐集散地八滩镇开丝绸店和白酒店,积蓄颇丰,买地雇佣扩大生产。
  到我的祖父时发生一起绑架杀人案。
  世间许多事情,用惯常思维去看是难以理解的。母亲在夏天的苦楝树下抱着我说祖父死亡的事。
  在乱世的阴霾下,乡村难以幸免。那时家家更是早早关门闭户。夜,渐渐地将整个村庄拖入更深的黑暗中。院门上的铁环突然被叩得咚咚响,祖父警觉地坐起来,却没吭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洪哥,洪哥,快起来,有急事找你商量。”祖父一边答应,一边走到墙院外,突然,两个大汉用铁钳似的大手将他反剪着迅速拖上马车向海边奔去。家人惊慌失措,找了多日杳无信息。不久绑匪提出要一千银元。祖母只好卖地卖房,经过三个月才凑足银子,把人赎回。由于多日被绑匪折磨,内伤严重,祖父没有过半年就病故了。祖父过世后,王家的生意一蹶不振,加上大伯好赌嗜酒,把最后的几间房屋和牛车都卖掉了,王家从此彻底破落。大伯因无物可卖,恶习渐渐收敛,只好一年四季在土地里磨砺自己的筋骨,依靠体力解决温饱。好在家庭一穷二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划分成份,我家被定为下中农,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中也就没受到冲击。家父读了二年私塾,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嫁在镇上的大姑便托人带他在江南商埠做学徒。父亲思想进步,协助政府工作,成立文工团宣传革命思想。当时,一位姓吕的新四军科长,长期居住在八滩调海盐,看我父亲诚实,便介绍父亲跟新四军南下,可是此时大伯将奶奶推过来,让父亲无法走脱。后来我父亲在地方工作实绩突出,还是成为工商联主任。可是,“文化大革命”初期,也有造反派把旧事拿出来讲,要给父亲戴“地主分子”的帽子,被解放军“支左”领导当即制止。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的祖母和大伯母先后饿死。听母亲说过,祖母临死前就想吃一根油条。我那时仅一两岁,对祖母没有任何记忆。照片上,祖母有一张饱满的脸,眉目清晰,五官端正。
  有一年夏天,父亲、母亲带我们姐弟回了趟乡下老家,祭奠埋葬在这里的先人们,父亲对我们说:“等我和你们母亲死了,你们要把我送回老家。”后又过了多年,世事无常,老家的田地有了很大变化,祖父母坟墓所在地方被挖成中八滩渠了。其实,坟墓是人的生命在这世间最后一个物像,但它并不能久存,总有坟墓变成良田,或被建筑物所代替。逝去者只剩下一个在亲人口中偶尔被提及的名字,但是几代之后,他们的名字也会被遗忘。
  2000年,母亲患了肺癌,饱受疾病折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5岁。2012年5月,父亲很安详地走了,享年94岁。我们子女并没有把二老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而是在县城郊外买了墓地,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父亲、母亲,真的对不起了,我们姐弟无法实现二老落叶归根的愿望。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人生就像一场戏,有人在卑微的身份下安居,在几乎没有得到角色的情况下就退场了。但死亡,总是伴随着新生,人,就这么一代一代地延续着,亲情更是永远扯不断的!逝去的亲人,请在我的梦中回归吧,让我们的心灵再次相遇——在那令人伤悲的清明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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